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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书籍:圣诞玫瑰的传奇作者:西尔玛·拉格洛夫 时间:2016-09-21 21:23:51

强盗妈妈住在耶英延森林的强盗洞里,她为了要饭常来村里。强盗爸爸是被通缉的,所以不敢离开森林,他只能抢劫那些碰巧进入森林的过路人。但在那些日子里,斯康纳北部的过路人不太多,所以如果丈夫一连几星期遇不上好运,妻子必须出马。她的五个孩子,披着破烂的鹿皮外衣,穿着桦树皮的鞋子,还背着一只同他们身高相当的布兜,总是形影不离地跟着她。强盗妈妈进入一户人家,她要什么谁都不敢不给。如果没有受到良好接待,晚上又回来给房子点上一把火什么的,她不是做不出来的。强盗妈妈和她的一帮小家伙比一群恶狼还凶狠,许多人恨不得捅他们几刀子,当然大家都知道,她丈夫出没在森林深处,如果他的妻子和孩子们有个三长两短,他决不会放过别人的。

强盗妈妈到处行乞,一天来到厄维德的一所修道院。她按了铃,说要东西吃。看门人打开边上的小门,给了六片面包,一片给她,另外的五片给她的孩子,每人一片。当妈妈一声不吭地站在大门口的时候,几个小家伙在周围乱窜,其中一个过来扯了扯她的裙子,意思是他发现了她应该去看看的东西,她马上跟了过去。

修道院的围墙又高又厚,这个小家伙发现了一座虚掩着的很狭窄的后门。强盗妈妈把门推开,径直朝里走去,她的习惯就是干什么从不征求别人同意。

厄维德修道院的院长叫阿伯特·汉斯,他是个草本植物的收藏者,就在这寺院的围墙里,他种植了一个小花园。强盗妈妈正是大摇大摆走进了这个花园。

强盗妈妈起先深感诧异,因而收住脚步,只是贪婪地观赏。此时正是盛夏季节,阿伯特的花园百花怒放,她被红色的、蓝色的和黄色的花朵弄得眼花缭乱。她在花圃中间的小径上朝里走时,脸上展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花园中有一个修道长正在锄草。并把烂草蒺藜扔在院外的垃圾堆,他没把门关上。他看见强盗妈妈和她的孩子们进了院子,慌忙跑过去要他们出去。这位乞丐妇女根本不理他,继续往前走,时而观赏在她面前的挺拔的白色郁金香,时而看看覆盖了寺院围墙的不断往上攀爬的常青藤。修道长以为她没有听懂,正想拧住她的胳臂把她拉出大门去时,她的脸色使他缩了回去。她一直背着沉重的讨饭袋,走路微弯着腰,这时却站得笔直地说:“我是耶英延森林里的强盗妈妈,你敢碰我一根毫毛!”

显然,她就像宜布自己是丹麦王后那样的肯定,谁都不敢来碰她的。但是修道长虽然知道了她的身分,却仍来打扰她,他想劝说她出去。

“强盗妈妈,你要知道,这是修道院,妇女是不允许进入围墙的。你不出去,伙伴们会朝我发火,因为是我把门打开后没有关好,他们甚至可能把我赶出寺院和花园。”

但这些央求话说给强盗妈妈听完全是白费口舌。她在花圃中继续踱步,看看海索草的品红色花朵,又转过去看看忍冬属的桔黄色花枝。

修道长知道劝说无用,只能奔向修道院的屋内求救。等他回来时带了两个健壮魁梧的伙伴。强盗妈妈这才意识到,他们是认真对待她的。她把双脚稳稳地站在小道上,并用刺耳的嗓门叫嚷着那些她会对付修道院的办法,如果他们不让她随心所欲地留在花园里的话。她的对手们看来没有被她的威胁吓住;他们就是想把她弄出墙外。

突然强盗妈妈大喝一声,向修道士们猛扑过去,又抓又咬。她的孩子们也一拥而上。修道士们很快发现招架不住他们,所以又跑回去喊救兵。

他们正朝着寺院奔跑的时候,遇见了阿伯特·汉斯。他急匆匆地出来想知道谁在吵吵嚷嚷。修道士们气急败坏地告诉他,耶英延森林中的强盗妈妈闯入了花园,他们没能把她赶出去,所以急忙去叫救兵。

阿伯特·汉斯训斥他们不该动手,叫他们不要再去找人了,并让两个修道士回去工作。虽然他本人是个瘦弱老人,他只带了修道长去看个究竟。

他一出来就看见强盗妈妈仍在花圃中散步,他不得不对她产生一种敬佩心情,但也有点迷惑不解。他可以肯定,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草本植物园。她悠然自得地漫步在花圃中。每块花圃都种有一些稀有品种,但她看见它们好像见到老相识一样,对有些品种她点头微笑,对有些品种却直摇晃脑袋。

阿伯特对他的花园,就像对地球上任何会消亡的东西那样热爱。强盗妈妈虽然看上去粗鲁和可畏,但他不得不佩服她为了获得安静观赏花园的权利而与三个修道士战斗了一番的勇气。他走近强盗妈妈的身边并温和地问她是否喜欢这个花园。

强盗妈妈毫无惧色地转向阿伯特·汉斯,警惕着会上当或被制服,但当她看见他那白发和那虚弱佝偻的身躯时,她轻声回答道:

“起先我以为从未见过比这更美的花园了,现在我才发现这个花园无法与我所知道的那个花园相媲美。”

阿伯特·汉斯没有料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因此当强盗妈妈说她见过比这更美的花园时,他干瘪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红晕。站在旁边的修道长开始埋怨这个强盗妇女:

“这位是阿伯特·汉斯,”他说, “你在花园中看到的各种花草,都是他从或远或近的地方用最小心的劳动采集和培植起来的。谁都知道整个斯康纳地区找不出一个比这更好的花园了,你长年累月住在荒凉的森林里,对他的工作说三道四是不适当的。”

“我不想对他或对你发表议论,”强盗妈妈说, “我只是说你们要是能够看到我心目中的那座花园,你们会把种在这里的所有花草全部铲除,把它们当作野草扔掉。”

阿伯特的助手为这些花朵感到骄傲的程度并不亚于阿伯特本人。他轻蔑地笑道:

“那必定是你在耶英延森林的松树中开辟出来的理想花园啰!我敢打赌你从来没有到过草本植物园的围墙里边。”

强盗妈妈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受到怀疑而气得脸色发青。她说:“你可能说对了,直到今天我才跨进一个草本植物园的围墙,但你们修道士是相信上帝的,一定知道每年圣诞前夕耶英延森林会变成一个乐园来庆祝耶稣的诞生。我们住在森林里的人每年都能看到这个奇迹。那个花园里的花实在太可爱了,我从来都不舍得伸手去摘。”

修道长想反驳,但阿伯特·汉斯用手势制止了他。

因为阿伯特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圣诞前夕森林披上节日盛装的故事。他一直渴望着亲眼能见到,但始终没有这样的福份。因此他恳切地要求强盗妈妈在圣诞前夕带他到强盗洞去,说如果她能派出一个孩子来领领路,他愿意一个人骑马去,而且保证决不把此事泄露给别人,相反他会在力所能及的权限内报答他们。

强盗妈妈最初拒绝了,她想到了强盗爸爸。如果同意阿伯特·汉斯访问窑洞,可能会给强盗爸爸惹祸。但她要向修道院长证明,她看见的花园确实比这个花园更美。这种愿望终于战胜了她的顾虑,因而她同意了。

“但你最多带一个人,也不能设埋伏袭击我们,你作为一个信教的人必须作出承诺。”

阿伯特·汉斯作了保证,强盗妈妈就回家了。阿伯特命令修道长不得把刚才的安排告诉任何人。他担心他手底下的修道士们听说此事。他们决不同意让这样高龄的院长骑马去强盗洞的。

当然,阿伯特自己也不准备把这个计划告诉任何人。但事又凑巧,一天隆德大主教阿勃沙隆有事来到厄维德过夜。当阿伯特·汉斯请大主教观赏花园时,自然想起强盗妈妈的那次访问,正在园里劳动的修道长听见阿伯特正在告诉大主教关于强盗爸爸的事,说他是个逃犯,多年来一直藏身在森林里。阿伯特要求大主教为强盗爸爸写一封赎罪信,使他能像别人一样重新过安分守己的生活。“像现在这样,”他说,“他的孩子们正在长成为比他们老子更坏的人,用不了多久,我们将对付一大帮森林强盗。”

大主教回答说,不能想象让这个狡诈的强盗在诚实人中间继续作恶,他留在森林中对大家是最好不过了。

阿伯特·汉斯说着说着兴奋起来,接着谈到耶英延森林,说每年圣诞节强盗洞周围的森林如何变成仲夏的花园,百花盛开。“既然这些逃犯还没有堕落到被剥夺享受天堂的洪福,他们肯定不会过分败坏人类的体面。”

大主教对如何回答阿伯特这个问题已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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