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妹(2)

虽然天刚正午，但却像半夜一样。高大的宝珠马在风雨中倒下去了，过一阵子它惭渐变小，最后只剩下一颗闪光的宝珠。

彦焦蹲在柞树下等妹妹，过了很久，还不见影，他就下了大岭。岂不知岭下是一片甩手无边的稀泥塘，彦焦愈陷愈深，四面还有像大雾一样密的蚊蠓，就是最壮实的猎马也会给活活咬死。

彦焦走了三步就陷到肚脐，再迈一步就陷到胸口，想喊都没有力气了。比牛眼睛还大的蚊蠓落在他身上，浑身都是，它们用二寸多长的毒针狠劲往肉里刺。彦焦轰开眼前的大蠓一看，只见胸前挂着荷包的地方没有蚊蠓落下，他赶忙打开荷包，把香气撒满全身，蚊蠓都躲开老远，嗡嗡地叫了一夜才散。

太阳升起老高，大岭上传来了马蹄声。彦焦听妹妹喊道：

“啊哈！傻哥哥呀，我到处找你，原来是在这洗澡哪！好凉快吧！”彦焦说：“行啦！只有野猪才喜欢洗这种澡哪！”妹妹说：“那你为什么偏要往前走呢？退到大岭上不就好了吗？”他不高兴地回答：“盘古河难道在大岭上？如果你是我，也许陷得更深呢！”

妹妹感动地说：“好哥哥，如果我是蒲妹，爱你一辈子是爱不够的！快走吧，也许蒲妹姑娘已经等不了啦！”

他俩合骑一匹大马，很快地趟过了九十九里泥塘，翻过一道小山，就看见盘古河岸上冒着炊烟的部落了。妹妹说；“到了，你快点去吧，我留在这儿等你。”彦焦非常感激妹妹的心意，愉快地登上了盘古河岸……人们都说蒲妹的爸爸伊尔嗄不好惹，彦焦行过见面礼就加了小心。伊尔嗄打量着这远道来的小伙子说：“年轻人，多少人已经从我这碰了钉子，如果你不死心，就让我试试你能不能叫我女儿中意。”彦焦说：“也许我不配，可我不能白来一趟啊！请把你的女儿叫出来让我看看好吗？”伊尔嗄说：“先别急，见到她并不难，你先做到三件事情才行。跟我到外面来。”

一匹备好了的黄快马，鞍梁上钉了一个铜大钱，老头狠狠地打了黄马一鞭子，黄马跑出半里地的时候伊尔嗄说：“你去追上它，用箭射中铜钱上的胡椒眼儿。”彦焦一拍大马，然后从马后蹿上马鞍。眨眼之时，就看彦焦的箭头顶风奔向黄马的鞍梁。

不一会儿，黄马跑回来了，在鞍梁的铜钱上插着一杆箭。伊尔嗄拔下箭说：“箭法还不错。天色不早了，先请到这座小木房里歇息一下吧。”

彦焦刚一进门，老头就把门顶上，在外面说道：“年轻人，如果你待不惯可吱声啊，我可不是存心陷害你。”彦焦一看，屋里伸手不见掌，拿出龙珠一照，吓！满屋是蚊蠓和大马蜂，它们像饿鬼似地扑向彦焦。他赶紧打开荷包，浑身上下撒了香味，躺下就睡了。

天已大亮，伊尔嗄听里边一点动静也没有。赶忙开门一看：

嗯？小伙子睡得满头大汗，在伸懒腰呐！饿瘪的蚊蠓和马蜂黑乎乎地铺了一地。彦焦坐起来笑着说：“谢谢你们特意给我预备的客屋，真比睡在摄罗子（鄂伦春人用兽皮或树皮做的帐篷）里强多了。”伊尔嗄不好意思地说：

“不值一谢，这是一点小意思。现在我要试试你是不是真心爱我的女儿。

彦焦出了小屋一看，有一个头上戴着红罂粟花的姑娘站在高高的台子上。在她四周架起燃烧着的木头，烤得看热闹的人们都退出去老远。姑娘用清脆的嗓音唱道：

库尔滨河的猎手啊，
勇敢的彦焦哥哥！
你经受了多少苦难，就是为了我。
来吧，亲人，时候到了！
跟你在一块我心里多么快活。

彦焦仔细一看，她正是库尔滨河岸上那个提水姑娘；而她的笑容分明是从土龙那儿救下的妹妹。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谁？快告诉我？”彦焦大声喊道。

姑娘摘下红罂粟花扔给他：“彦焦哥哥！来吧，蒲妹是我，我就是你要找的蒲妹！懂啦？”彦焦从马鞍上解下宝斧，举起来奔向燃烧着的火障。

彦焦砍出一条进路，姑娘也从台上跳了下来，通红的火焰映照着他俩欢笑的脸。彦焦抱起蒲妹就往大马身上放。

蒲妹说：“等等，彦焦哥哥，让我去和阿玛告别一下呀！”

伊尔嗄看到这样的女婿真是天下难寻，就问女儿：“你要什么嫁妆就说话吧！若是我能办到，决不吝惜。”姑娘说：“我自己已经准备好了。”说着就从屋里拿出两个有箭孔的桦皮水桶。

彦焦一看，就把它们抢到手里说：“蒲妹，你既然爱我，为什么还叫我遭这么多罪呢？”蒲妹说：“彦焦，你总不能不让我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冒冒失失地嫁给你吧？对不？”

彦焦说：“我懂啦！我聪明的蒲妹。”

这时候，七层镫的大马拉长嗓门叫起来。是啊，也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