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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参姑娘

来源:史记吧时间:2017-04-25 16:16:33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据说那时候,在一条大河北岸的村落里,住着一个非常俊俏的姑娘,她头顶一串闪闪发亮的红珠,身穿红袄红裙,大伙称她为红姑娘。

在大河的南岸,也有个村落,与河北岸的村落隔河相望。河南岸村落里的人们都知道红姑娘美貌出众,却不知道她的父母是一对老蟒精。

红衣姑娘

红衣姑娘

这一年从河北岸传来一个消息:红姑娘要选亲了,要选一个最勇敢最有本事的青年做她的丈夫。河南岸的小伙子们闻讯,一个个挎弓背箭,驾着小船驶向对岸。那夹在两岸中间的大河,虽然水不深,流不急,也没有暗礁险滩,可是驾着小船行至河中都翻了。大河淹死了不少的人,可是还有些青年向对岸闯去,他们当中有个小伙子,是个木匠。

小木匠家住在离河南岸很远的一个山沟里,这一天他听到了这一消息。不少人劝他不要去送死,可是他说:“世上没有爬不了的山,没有过不去的河,如果我回不来,说明我没有本事,死了也不可惜。”他腰里别着斧子,手里提着锛子,跳上了小船。

像每个能工巧匠一样,小木匠是个细心人,他边划船边想:天上无云不下雨,河里没有浪,船怎么能翻呢?船到河中心,他猛然发现水中有一个黑糊糊的东西,他将舵一横,船停住了。再一看,黑糊糊的东西不见了。船继续往前划,又看到那个黑糊糊的东西,再一停,又没了。难道就是它作怪?船上有两捆谷草,小木匠抓起一捆,扔进水中。黑糊糊的东西错把谷草当作人,猛地将它掐住了。小木匠趁此机会,抡起锛子就是一下子,黑糊糊的东西受了伤,“嗷”的一声在水中窜上窜下,掀得小船乱摇乱晃。小木匠又抽出腰中的斧子照准它的脑袋“嗖”地一下劈过去,黑糊糊的东西也豁出来拼死了,就向小船扑来。小木匠心不跳,手不慌,拿出木匠砍木头的架式,举起锛子“啪啪啪”接连三下,黑糊糊的东西“吭哧”一声沉进水里,再也不出来了。

你猜这黑糊糊的东西是什么?是老蟒精派出的小蟒精,专门捉拿前去相亲的小伙子。小蟒精死了,河里风平浪静了。小木匠擦了把汗,架起小船,直向北岸划去。这时北岸山坡上传来一阵女子的歌声:“站北坡,望南坡,手捧依勒哈木哈(满语,野草莓)。依勒哈木克红又甜,献给巴图鲁好阿哥。饿了阿哥当饭吃,渴了阿哥当水喝,吃不饱来喝不足,妹再登山给你摘。”

小木匠顺着歌声望去,嗬!好一个大姑娘!只见她头顶一串红珠,身穿红袄红裙,手捧一篮红色的野草莓,真好像个仙女。不用问,一定是红姑娘了。小木匠本是走四路吃八方的人,经得多,见得广,九腔十八调,腔腔调调拿得起来,听红姑娘唱山歌,他清了清嗓子也唱了起来:“站南坡,望北坡,南北中间一道河,没有本事不敢过,巴图鲁本是木匠哥,斩除妖魔平风浪,妹送鲜果唱起歌,南坡北岸歌相和,我送妹妹心一颗。”

小木匠唱完山歌跳上北岸,红姑娘听完山歌走下山坡。一个是最勇敢的小伙子,一个是最美貌的姑娘,两个人相会在一起,你瞅瞅我,我看看你,两颗心就像两团火。小木匠把红姑娘赠给的野草莓一颗一颗吃完,然后姑娘在前,小木匠随后,二人一起进了村子。

红姑娘将小木匠领到父母跟前,两个老蟒精一看,坏了!坏在哪儿啦?坏在小伙子闯过了河,坏在姑娘看中了他。两个老蟒精心里生气,脸上却带着笑说:“啊!勇敢的小伙子,你来了,盼着你呢!俺们有话在先,说话算数,姑娘就给你了,你就住下吧!”

“巴尼哈(满语,谢谢)!”小木匠很有礼貌地道了谢。

小木匠住了一宿,第二天早晨老妖婆走进屋来了,说:“姑爷啊,请到我那屋用饭。”小木匠跟着老妖婆刚出门槛,红姑娘把他叫了回来,说:“阿哥,这顿饭不去吃不合礼节,去吃你可千万别吃面条。要是非逼你吃不可,只许吃小半碗。”小木匠说:“我记住了。”

老妖婆见小木匠来了,眉开眼笑地把一盆面条端来,说:“新姑爷进门,头一顿饭得吃宽心面。”她盛上一碗,双手递到小木匠面前。面条香气扑鼻,又是老丈母娘亲手端着,当姑爷的怎能不接?小木匠接过面条吃了起来,还没等吃完第一碗,老妖婆“啪”地又扣上了第二碗,扣完笑着说:“咱就这么个规矩,不撂空碗。”小木匠说:“吃不下去了。”老妖婆说:“年轻轻小伙子,多吃几碗算什么。”扣完第二碗又扣了第三碗,吃完饭,老妖婆笑嘻嘻地将小木匠送回房中。

小木匠回到屋里,肚子就痛起来了。红姑娘一看,坏了!急忙端来一个火盆,盆里烧上火炭,炭上坐着一个香油锅,香油锅的热气直冲小木匠的嗓子眼,小木匠觉得心里直翻腾,一口接一口地把刚才吃的面条全吐出来了。小木匠吐完了,一看哪是什么面条,吐出来的全是带刺的槐树枝和三角六棱的小石头。

两个老蟒精以为小木匠死定了,推门一看,见他坐在炕上,跟媳妇俩唠嗑呢!两个老蟒精恨得牙根发痒,脸上还是赔着笑,说:“好姑爷,俺们老两口子忙不开手,你去北坡菜地里挑大个茄子摘一筐,好留作种,小个茄子摘一筐好做菜吃。”

小木匠接过筐刚要走,红姑娘叫住他说:“你到北坡菜地里,大个茄子别摘,小个茄子也别摘,挑不大不小的摘。”

小木匠吃了一回亏,照红姑娘告诉的话,不摘大,不摘小,把不大不小的摘了两筐拿回来了。两个老蟒精一看,小木匠还没死,又说:“姑爷,你到南山把牛给我赶回来。”

小木匠接过鞭子回到屋里,红姑娘说:“你到南山赶牛,赶到半路,照老揵牛抽三鞭子,照老乳牛抽三鞭子,完后你就赶快跑,千万别回头,等跑出百步之外,再回头看。”小木匠从南山把牛赶回来,走在半路上,把老犍牛抽了三鞭子,又把老乳牛抽了三鞭子,转身就跑,跑出百步开外,回头一看,见一对大蟒在后面张着大嘴,吐着冷气。小木匠紧跑慢跑跑到了家,后面的大蟒又变成了一对牛。

小木匠把大蟒的事告诉了红姑娘,红姑娘说:“你知道那一对大蟒是谁,那就是我的父母。”

小木匠吓得“啊”地一声,从炕上蹦到地上。红姑娘说:“你别害怕,我不是小蟒,我本是长白山上的人参姑娘,小时候被大蟒擒来。两个老蟒精见我长大了,就用为我选亲的名义,招来小伙子,好吃他们的心。他俩吃到七七四百九十颗人心,就能修炼成捉拿不得的妖魔了。现在已经吃了四百八十九颗人心,这最后一颗,就是你的心。”红姑娘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你在河里没被小蟒精害死,两个老蟒精不甘心。那天请你吃面条,是想让带刺的槐树枝和小石头穿透你的肚肠,你死了,就扒你的心吃;让你去摘大茄子,大茄子是大蟒精变的,小茄子是小蟒精变的,你要动一个,大、小蟒精就一起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把心送给两个老蟒精;让你去赶牛,你要不抽三鞭子,牛角就把你的胸脯豁开,两个老蟒精就把你的心挑出来吃了。”

小木匠一听,“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说:“多亏贤妻多次救我。”

红姑娘扶起小木匠说:“老蟒精几次害你不成,必然知道是我从中作梗,我在这儿也呆不下去了。咱俩一起走不方便,我给你一把伞,现在你就离开这里,我随后赶到。你可要记住,不管遇到多热的天,多大的雨,也不准把伞张开,你要一直往前走。”

小木匠答应了,拿着雨伞偷偷来到河边,驾着小船划向南岸。上岸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他白日不打尖,晚上不歇宿,一连走了两天。偏偏这天中午,头顶的日头像火一样热,连地里的庄稼都烤得冒了烟,干活的人都躲在树下乘荫凉。路旁的人们见只有小木匠一人赶路,都用手指点着他,这个说:“看这个人是铜铸铁打的,干晒也晒不化。”那个说:“他舍得挨晒,可舍不得那把伞,保准是个傻子。”

小木匠想起红姑娘的千叮咛,万嘱咐,宁可头上晒得冒油,豆粒大的汗珠往下滚,还是夹着雨伞往前走。走了一阵,突然天上飘来乌云,不一会儿,下起瓢泼大雨。路上的行人,有的顶锅盖,有的披蓑衣,只有小木匠不遮不盖,任凭雨淋。这时躲在路两旁避雨的人,都觉得他可笑,这个说:“看,落水鸡来了,那模样真好看,浑身上下除了一口牙,没有一处没湿透。”那个说:“这个人保证缺心眼,不知道伞是避雨的,你告诉他这是柴禾棍,他就能塞进灶炕里当柴烧!”

小木匠本来又累又饿,刚才挨了太阳晒,这会儿又遇上大雨浇,再听了别人笑话他的话,有点受不了啦!他想:人家都说我是傻子,我这不真成傻子了吗?他随手就把伞支开了,只听“啪哒”一声,掉下一个东西,一看是红姑娘。红姑娘埋怨他说:“哎呀,我不让你打开伞你偏打开,这回坏了,那两个老蟒精知道我在这,一会儿就来了。”小木匠一听急得直跺脚,说:“我也不知道你在伞里啊,这可怎么办哪?”红姑娘说:“你到村子里去买一公一母两只鸡,要多少钱给多少钱,再借一把刀,快去快回!”

小木匠一手提两只鸡,一手拿着刀,刚从村里回来,就听到天上隆隆直响,飞来一块黑云,一道火光闪过,云里头喊道:“好啊,你这两畜生,我叫你们跑!”

红姑娘说:“快,快把公鸡脑袋剁掉。”小木匠情知不好,红姑娘怎么说他就怎么办,挥刀一剁,公鸡脑袋就落地了。

小木匠还没稳住神,又见天上一道火花,云里头又喊道:“你杀了岳父,好大的胆子!”话音刚落,小木匠伸手又是一刀,老母鸡脑袋也掉在地上了。杀了公鸡和母鸡,黑云散开了,大雨也停住了,天也晴了,只见一对大蟒扁乎乎地躺在地上,足有好几丈长。

两个老蟒精被杀死了,小木匠高兴地说:“这回可该顺顺当当地回家了。”红姑娘说:“我变作一匹马,你牵着我,要是有人跟你借马骑,你可以借。唯独阴阳先生和老道来借,你千万别借给他。”说完红姑娘就变成一匹枣红大马。

小木匠记住红姑娘的话,牵着马一路朝前走,一连走了好几天,哨码子里的银子花光了。自己没有钱找点饭吃还行,马没草料眼见饿瘦了,他很心疼,又没办法。这天傍晚路旁走来一个道士,问:“这匹马卖吗?”小木匠说:“不卖。”老道说:“我租它骑行吗?”小木匠说:“不行。”

小木匠牵着马往前走,老道在旁边跟着不放,他一边走一边说:“你看多好的马,瘦成这样,一定是没喂草料把它饿的。这样吧,我也是走不动了,天也快黑了,只骑三十里,一里我给你一两银子。方便方便吧,咱们都是赶路的。”小木匠看看马饿得有气无力的样子,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他想:反正你骑,我牵着,我只要扯住点,连马带人不能跑了?

小木匠得了银子,牵着缰绳,老道骑在马上,他一步一回头,一气走了二十多里,见老道和马都是好好的,也就放心了。小木匠牵着马只顾往前走,牵着牵着觉得后面不像是马“哒哒”的脚步声,像是拖拽着什么东西似的。他回头一看,傻眼了:老道和马不见了,马缰绳上系着一条长板凳。小木匠急得呜呜哭了起来,哭了一气,顺着原路往回找,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

枣红马哪去了呢?是老道使了个法术把它骑走了。老道一气骑回到三清观,观里的小道童围上前来,摸鼻子的,抠耳朵的,稀罕得不了不得。老道得意地说:“这是人参姑娘变的宝马,你们打点浆子,把正殿糊严实了,把它牵进去,用铁链子拴上,谁也不准看,饿它七天七夜,它就再也变不回去了。”小道童们听了师傅的吩咐,钉的钉,糊的糊,把个正殿捂个风丝不透。

眼瞅着快到七天了,枣红马在正殿里憋的咴咴直叫。偏巧,老道的大徒弟出门回来,听到叫声问小师弟怎么回事。小师弟说了原委,大徒弟觉得稀奇,三清观里除了老师傅就数他,这么新鲜的事他没看着,那怎么行?他推开小徒弟,用舌头把正殿的窗户纸舔了个眼,刚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里面看,只听屋里的铁链子“哗啦”一声,枣红马变成一只蜂子,“嗡”地飞向窗户眼,大徒弟“啊”地一声叫喊,被蜇瞎一只眼睛倒在地上,蜂子飞走了。

红姑娘飞出了三清观,在一个山路上找到了小木匠。小木匠因失去红姑娘,忧虑成病躺在一棵大树下已经奄奄一息了。红姑娘从头上摘下一颗红珠碾碎,给小木匠灌了下去,一袋烟的工夫,他就苏醒过来了。

小木匠见红姑娘回来了,乐得不得了,两个人拉着手沿着弯弯的山路,回到了小木匠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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