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布素将军护病保兵书

萨布素将军小时候自从老萨尔虎达老章京送到学堂和巴海瓦里湖念书之后，光阴似箭，转眼学习了一二年的功夫，萨布素的学习大有长进，不但满文连汉文也懂得了很多。这一天萨布素照样去上学，他刚一进学校门口，就看在古尔哈来说：“你老章京叫你有点事。”萨布素一听就赶紧收拾衣服去见老章京。老章京说：“今年，宁古塔秋收很好， 挖了不少人参，这样准备让你叔父金龙阿带着你到抚顺去赶集，换点紧要的东西回来。你叔叔因为他年龄比较大了，有些不太通汉语，而你很熟悉汉语，因此决定让你陪叔父去。我看这也好，你今年也十七岁了，该到外面见见世面了 ！”萨布素一听很高兴，青年人哪有不愿意外出的呢， 其实他早就想到老罕王当年赶马市的地方看一看。这一宿他高兴的没合眼。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他就骑着马到南马场， 他要跟家人告别。

一到家门口，阿玛见萨布素回来了，也长高长胖了，举止行为简直跟大人一样，心里非常高兴，一听他要出远门也觉得光彩，那真是老章京器重的人才能去，但又觉得舍不得， 不管怎么说吧， 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这天晚上，萨布素跟着他阿玛点上了达子香， 到祖宗牌前磕了几个头，说：“老佛爷啊，你保佑着我的哈哈吉，哈哥吉，让他一路顺风， 等他平安回来的时候，我一定给您老人家跳喜神 ！”就这样又叮嘱了萨布素一番，爷几个上炕睡觉了。

过了两天萨布素要离开家了，临走之前，额娘拿出来一个黄缎包交给他说：“这是家里留着的十三苗人参， 你带到抚顺，好换点什么东西，你长这么大，还没有穿过一身好衣服呢， 别忘了。”说到这， 额娘的眼圈也红了。萨布素安慰了她几句，向家里的人一一告别。骑着白马回到了宁古塔。

瑷珲历史陈列馆中的萨布素

一进城就见到了叔叔金龙阿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便跟他一起，晓行夜宿向抚顺城赶去。

书要简短，这爷俩到了抚顺城正好赶上了大市儿。嗬 ！ 这马市好气派，青砖青瓦、高楼大厦，一个挨一个、南来的北往的买卖人，挤满了整整三条大街，有满人、有汉人、有朝鲜人、蒙古人，还有那高高鼻子的新疆人，除了北边的骏马、人参、貂皮、鹿茸、东珠，南来的铁锅、兵器、绸缎、布匹等等，真是应有尽有啊 ！ 还有萨布素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新鲜玩艺，俩人看的眼花缭乱。俩个人看了一阵子便开始找铁锅。

话说宁古塔旗人最缺的就是铁锅，别的东西不换也不要紧，必须得换点铁锅。金龙阿问了几个卖锅的汉人，都是一个价， 得把那个铁锅塞满貂皮，才能换得一个铁锅。萨布素一听吓的直伸舌头，那得多少张貂皮啊 ？ 貂皮又是得来的那么不容易，常常为了一张好的貂皮，猎人得几天几夜爬冰卧雪才能得到啊，萨布素摇摇头叹口气说：“这是老价钱，太贵 ！”叔叔说：“哎，就是这个价钱嘛，咱们买了吧 ！”“不，叔叔，你看换铁锅的来了不少，他们都想占这个便宜，等过两天一定会降价。

咱们先压压行再说。”金龙阿听侄儿讲的有理， 也就先跟他在店里住下。凡是东北来要换铁锅的人，萨布素都告诉他们先不换， 压往行。

就这样头两三天没有一个换锅的。爷俩住的是刘家店，挨炕连铺睡着一位白胡子老头。别看这个老头碧发如雪，可真是鹤发童颜，两只眼睛像流星般的闪亮，萨布素一看就感到有几分敬意。可是老汉性格挺倔，别人问他什么话， 他都不愿意回答， 一个人鸡鸣而起在庭院里舞刀，萨布素看了心中暗暗叫好 ！ 晚上那老汉猫在一个角落里，点一盏油灯，不知看什么书。萨布素有心上前看看那书， 只见他那严峻的像石刻一样的脸堂，他也没敢去。过了几天，金龙阿带着萨布素又上集市去了，一看果然行情大变， 三张貂皮就可以换一口锅。金龙阿大喜就赶紧告诉别人也都换， 大家都夸奖萨布素有眼光，一下子把带来的貂皮全换了，换的铁锅比前几天要多好几倍呢。

乡亲们都有新锅用，萨布素心里美滋滋的，叔侄俩人忙乎了几天，把带来的东西差不多都换出去了，换回来不少的铁锅、布匹、盐，金龙阿把东西一一捆好，准备回宁古塔。临走的头一天晚上，飘起了鹅毛大雪， 萨布素把金龙阿请到门外，给他行个礼说：“叔叔，我有一件事想要求求你。”叔叔感觉有些奇怪就忙说：“你说吧，什么事 ？ 好在咱们现在有钱了， 你想买点什么喜爱的东西，你直管说，当叔叔的也不拦你。”“不，叔叔，我不要东西。”萨布素摇摇头说：“我想求你把我留下，侍候咱们前几天见到那个碧发渐白的李老玛珐，他有病了。”留下来不走，金龙阿真感到意外啊 ！这时萨布素打个唉声说：“哎，你也看到了，李老玛珐原来身板多挺直，可这两天水米不进啊，在炕上竟睡大觉了，怕是得了大病，他在这一无亲二无故，你说要如果咱不管，这老头就有性命危险啊 ！”

金龙阿心里反复想，他看到萨布素给老人端水端饭， 确实一口也没吃， 病是不轻啊，可马上要入冬了， 家里人都等着这些东西， 要让一个孩子留在这里，怎么能放心得下， 便为难的对萨布素说：“孩子，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我们离家挺久了，路又那么远，我们得赶快回去。”萨布素着急地说：“叔叔，我已经向阿布凯恩杜里许了愿，一定要把老人侍候到病好的时候，叔叔您就先走吧 ！ 家里等着也挺着急，您回去告诉他们，等老人的病好了，我马上回去。”(从前满族人要是对天神 < 阿布凯恩杜里 > 许愿，那是已经到绝顶，谁也不能拦。)金龙阿见他已经许愿了，便默默地点点头同意了。第二天一大早萨布素把叔叔送到抚顺城外的大路上，金龙阿拿出一包银子交给萨布素。萨布素说：“东西好容易换几个银子不容易，我就留下一点点吧。”金龙阿又叮嘱了几句便回去了。

萨布素骑着白马回到城里的店家，每天像侍候自家的老人一样照顾着李老汉，天天端水端饭，擦屎擦尿，但老人得的是伤寒(那时候， 真要得伤寒病很难好。)这时候萨布素找来很多郎中给他治，一服药得花一两多银子，叔叔给他留下的散碎银子不几天就折腾进去了。人要住店，马要喂料，出门外没有钱，一天也难混啊 ！ 萨布素到了马场之后，把他额娘给他的十三苗人参也都卖了付了店钱，心想，额娘是个擦玛，为了给人治病，自己家有多少都搭出去了，我今天这么做额娘一定不会怪罪我，新衣服我以后再穿吧。

过了二十多天，李老汉的病见好了，可人参换来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有一天李老汉清醒过来，嘴里反复念着想吃鲜桃。萨布素一听他自己要东西吃，病已经快好了，可现在哪有钱再买鲜桃。望着老汉迫切的样子，萨布素不忍让他失望，就答应一声来到市场。鲜桃是夏天的水果，冬天怎么能有呢 ？ 萨布素找了一遍又一遍，哪有鲜桃的影子，急得嗓子直冒烟儿。忽然他听到有人在叫卖冻梨，他想，这玩意儿挺好， 甜润润凉爽爽的，还是冬天的新鲜货，说不定还能代替鲜桃呢。

萨布素心中一喜忙掏出剩下的几个小钱， 买了三个冻梨， 兴冲冲的跑回了店，把冻梨送到李老汉的嘴边。果然老人一吃便上了瘾，这比鲜桃还有滋味，还想再吃。萨布素又跑到市场上，把褡子翻个底朝上，一下子傻眼了，一个子儿也没有。萨布素只好往回走，离客栈越近，萨布素的脚越沉，怎么能忍心让老人家第一次要东西就得不到而失望呢，萨布素停在门前没有勇气再进门。这时候他无意摸到腰间挂着的玉石扳指，心想这东西还值几个钱，我把它卖了吧。萨布素摘下它，放在手里沉甸甸的，萨布素心里也沉甸甸的， 这是老祖宗冲顺留下的传家宝，他就是戴着这个玉石扳指射杀了不知多少凶兽猛禽啊，这扳指上有祖宗的手印啊，萨布素正在犹豫呢，听到门里传来低低的招呼声，好像是李老汉在招呼自己。

不能让李老汉老人家失望啊，我卖扳指老祖宗冲顺也一定高兴，他如果遇到这事， 也会这样做的。萨布素心中决定，飞也似的跑回到市场，萨布素也没跟人回价，就把玉石搬指卖了，又买了一大堆冻梨和一些好吃的东西捧回了客店。老汉一见冻梨就如久旱逢甘露一样，一口气吃了十几个。其实萨布素那时也已又累又渴，多么想吃一个冻梨，可只有让有病的老人吃了才行。萨布素听着他清脆的嚼梨声，比自己吃的还觉得甜。老人家的病好了，萨布素一看老人家能到处走了，玉石扳指换来的银子又快花光了， 萨布素只能趁老人睡着的时候轻轻的到外边要点吃的。

虽说那个时候一个外乡人逢灾遭难要点吃的并不难，可萨布素这么一个年轻的小阿哥怎么好意思多要，所以他把要来的大部分东西都给老人吃，自己饥一顿饱一顿，一天天瘦下去。店主人看到萨布素的脸比刚来的时候瘦了一圈，便问他：“这老人和你有什么亲戚 ？”“没有，他是关里的汉人，我是宁古塔的旗人。”那时旗汉不通婚，店主人本也知道，可他一看萨布素这么孝心，就想一定有点关系才这样， 他又问道：“那么这老人对你家有恩 ？”“不，我们是素不相识的。”“那你图个啥 ？”“我啥也不图，这是我对阿布凯恩杜里许的愿，现在老人家好的差不多了，我准备回去了。”萨布素一点没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店主人却连连伸大姆指夸他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后生。店主人对萨布素越亲佩对李老汉越有点看不起，心想，你看你这个老头，人家小伙子非亲非故，待你像活祖宗一样，可是没听你道过一声谢，好像人家应该应分似的，还成天拿着个架子沉着脸，没有一点笑模样，店主人只能在心里嘀咕没有说出来。有一天萨布素要了四个馍馍回到客店，双手捧着对老汉说：“老玛珐快吃吧，我已经吃过了。”“你真吃过了 ？”李老汉问。“真吃了。”

“撒谎，你这么一个小后生怎么撒谎，跪下 ！”老汉发怒了。萨布素一听怔怔地，不知说什么好。突然老人上前一把把他抱住，泪如泉涌地说：“孩子，我全知道了，你为了我太受辛苦了，你不应该瞒着我啊 ！”原来老汉也发现萨布素一天天渐瘦，脸色也很难看。有一天他悄悄地跟在萨布素的后面，才明白萨布素为了自己常常饿着肚子。萨布素一见老人流泪了也动情地说：“老人家我年轻身子板结实， 少吃点没有什么，只要你老身体好比啥都强。”“孩子，没有你，我这把老骨头早就扔在这里回不去了 ！”老人紧紧拉着萨布素的手说：“我叫李善东，山东济南人，习文练武是祖上留下的家风，以后我就把我会的本领，全部教给你吧 ！”“老玛珐，您是我的巴哥希(师傅) ！”萨布素大喜过望，行了一个大礼，李善东把萨布素扶起来，从一个黄褡拉(袋子)里掏出来两本书， 说道：“这一本是《三国演义》，还有一本是《孙子兵法》，你就学这两本书吧，学通了能帮助你用兵打仗，行军布阵。”

萨布素早就听说老罕王就学了这两本书连战连捷，建国成罕啊，现在自己也要学了，怎么能够不格外高兴呢 ？第二天东方渐白，萨布素就跟着李老汉练刀， 李老汉指着旁边一根碗口粗的柞木杆子说：“你能不能把它砍断 ？”萨布素二话没说双手握刀， 高举过头， 只听扑通一声巨响，萨布素差点没倒地，再一看柞木杆连根拔起，横倒在地，刀且点也没有砍进去。老汉微微一笑，让萨布素把木杆重新立起，自己单刀持刀轻轻一扫，只见白光一闪，静悄悄只听“嗖”的一声，柞木杆仍然直立，挺拔地站在哪里，萨布素上前推了一下，柞木杆应声而倒， 那白茬光滑如镜，萨布素惊得， 目瞪口呆。老人捡起一块砖头放在萨布素刀上，让他朝天上扔，然后用刀接着。

萨布素怕扔太高接不住，就轻轻用刀一挑，那砖飞出没有一人高，在刀上弹了一下扑通落到地上，羞得萨布素满脸通红。老人把砖拣起来放在自己的刀上转了三圈，用力向空中抛去只见一道黑影朝天冲去，最后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多长时间，只听“呼呼”一阵风响，砖头平平稳稳落到刀刃上，竟没有一点声响。萨布素惊得真是不相信自己眼睛了。老人笑笑说：“孩子啊，技术不能像有人说的蛮干就能得来， 得要下苦功夫学习，要使巧劲啊，你就从学接砖头开始学习刀法。”萨布素点点头，把砖头放在刀上就开始练了起来， 没有几回就练的萨布素虎口臂裂，肩膀掌酸，萨布素咬咬牙还是一遍遍的练习，老人在旁边时时的指点他。吃过早饭李老汉就开始教他那两本书，萨布素认汉字不多，老汉一边教他学汉字，一边给他讲故事， 萨布素听的都忘了吃中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