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翅鸟(2)

姑娘坐在织机前，织机咯吱咯吱地响着。姑娘半梦半醒，仍然幻想着那种不用劳动就能富有，不用学习就能有本事的日子。姑娘想到各行各业。她听见织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好像在说话。

姑娘仔细听，听见织机对她说，“咯吱咯吱，要想富去垦荒。”

姑娘捂住耳朵，因为垦荒太辛苦，太艰难了。

姑娘听见织机叫起来：“咯吱咯吱，要想富去种地。”姑娘又捂住耳朵，因为种地会浑身沾满泥土，付出太多的劳累才有饭吃。

姑娘听见织机喊起来：“咯吱咯吱，要想富做工匠。”姑娘摇摇头。织机大声嚷，“咯吱咯吱，要想富去经商。”姑娘的眼泪夺眶而出，泪流成行。她觉得这一切都太难了。

她越织布，织机就越咯吱咯吱地叫个不停，给她指出致富的办法。姑娘怕极了，不再织布，进屋睡觉，并把那朵“愿望花”插在头上。

姑娘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吃鱼。突然，几片白云纷纷飞入姑娘家。顷刻间，白云载着姑娘高高地飞上蓝天，飞过大河，飞过高山。姑娘看见四周处处都是美景，处处有华美的房舍，处处是金黄的稻谷。但是，姑娘从未想过这些东西从何而来，她也不知道它们是用多少汗水和泪水换来的。白云把姑娘送到河边，许多人正卷起衣袖和裤腿儿在水里高兴地捉鱼。人们说说笑笑，一派热闹景象，每个人的渔篓里都装满了鱼。姑娘看见他们的衣裤都浸湿了，马上畏缩了。她怕苦，怕难，闭上了眼睛。

这时，她感到肚子很饿，希望能有什么吃的，哪怕是水果也行。正想着，白云已经把她送到远处一座山顶上。

白云停下来，姑娘从白云上下来。啊，山上野花竞放，真是五彩缤纷。山坡上，各种树木正是果实累累，挂满枝头，飘来阵阵浓郁的芳香。姑娘兴奋地摘下各种果子，大口地吃起来。她在林子里穿来穿去，身上蓝色衣服的衣襟随风飘拂。因为太陶醉了，插在她头上的那朵“愿望花”不知何时掉在哪儿了。姑娘并不在意，也不再需要它了，因为她认为这片果林是一个无尽的宝库，她不用辛苦的劳动也够吃了，山洞就是家，野果就是饭。生活在这里她感到有趣极了。

但是，野果是有季节的。宝库中的果实逐渐减少。终于有一天，树木的果实、叶子都落光了，等待着第二年发芽开花的日子……

姑娘想回砚山西侧的小茅屋，但是她已经忘记了返回的路，她只好以吃树叶为生……

姑娘恍恍惚惚地想起了种南瓜的年轻人。不知道是因为姑娘到了这个年龄而生出对异性的某种渴望，还是因为肚子饿得咕咕叫而使她想到那种靠劳动克服困难才有吃有穿的生活。谁知道呢？

有一天，姑娘正好吃了一种毒树叶。她变得疲倦无力，身体在长长的蓝衫中慢慢地枯萎……直到有一天，姑娘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她变成了一只长着长长的尾巴和浅蓝色羽毛的小鸟。

但是这只小鸟还没有啼声。不知是为了谴责自己，还是为了称赞她见过的那个年轻人，姑娘选择了“克服困难”这样一种长长的啼叫声作为自己的啼声。

姑娘化成小鸟之日，正值凤尾花开的季节，通常小鸟就用“克服困难”的声声啼鸣，迎接夏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