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从石洞里出来(2)

本来就不同意让人出来的豹子，早就龇牙咧嘴地守在洞旁边。人出来一个，它就恶狠狠地扑上去咬死一个。一个、两个、三个，豹子已经咬死第三个人了。

老鼠生气了，“嗵”地跳到豹子身上，使劲儿咬住豹子尾巴不放，豹子痛得“嗷嗷”叫着在地上打滚，这样人才一个接一个出来了。豹子见人越出越多，害怕了，拼命甩掉老鼠，逃跑了。

从第四个起，人才活了下来。这个人就是佤族，排行为老大。以后出来的是拉祜族、傣族、汉族，分别排行为老二、老三、老四。这就是岩佤、尼文、三木傣、赛口。再往后出来的就是其他民族了。

人出来后，要感谢小米雀，小米雀说：“你们要感谢我，我不要。以后你们种出粮食来了，田边地角抛撒掉的，给我捡一点儿吃就行了。”

人要感谢苍蝇，苍蝇说：“你们要感谢我，我不要。以后你们吃剩的汤汤水水，渣渣涝涝，给我捡一点儿吃就行了。”

人要感谢老鼠，老鼠说：“你们要感谢我，我不要。以后你们收得了粮食，仓旁、囤箩边洒掉的，给我捡一点儿吃就行了。”

人要感谢蜘蛛，蜘蛛说：“你们要感谢我，我不要。以后你们盖了房子，让我在房檐下搭个窝，张个网，避避风，躲躲雨就行了。”

人从石洞出来时，身上灰扑扑的，面貌模糊不清。老大跑去抱住了一棵大椿树，老二跑去抱住了一棵竹子树，老三跑去抱住了一棵芭蕉树，老四跑去抱住了一棵大车树。

莫伟吩咐人的母亲妈农说：“你带他们去洗洗澡吧。”于是妈农领着人来到阿龙黑木河洗澡。洗过澡以后，人的面貌就看得清楚了：佤族像大椿树一样，黑红黑红的。拉祜族像竹子一样，青黄青黄的。傣族像芭蕉树一样，白嫩白嫩的。汉族像大车树一样，又白又高大。

人从石洞出来时，不晓得该到什么地方去住，人们去问莫伟。

莫伟对岩佤说：“你是勒佤，凡有大椿树的地方就是你的住处。”从此，佤族就住在阿佤山上，总是离石洞不远。

莫伟对尼文说：“哪里竹子多，你就到哪里去住吧。”从此，拉祜族就住在竹子多的半山腰上。

莫伟对三木傣说：“你到芭蕉树多的地方去住吧。”从此，傣族就住在热带平原地方。

莫伟对赛口说：“哪里大车树多，你就到哪里去落脚吧。”

从此，汉族就像大车树一样，分布很广，热地方、冷地方都住了下来。人从石洞出来时，不会说话，只会像独弦胡一样哼。人就去找莫伟要语言。莫伟对岩佤说：“以后牛是你们的伙伴，你去向牛学说话吧。”从此，佤族人说话就拗嘴拗舌的。

莫伟对尼文说：“你的话在斑鸠那里，你去向斑鸠讨吧。”

从此，拉祜族人说话就紧一声、慢一声的。

莫伟对三木傣说：“你去向细蜜蜂学说话吧。”从此，傣族人说话就像蜂蜜一样，甜蜜蜜的。

莫伟对赛口说：“你嘛，就去请教画眉鸟吧。”从此，汉族人说话像是在唱歌。

人从石洞出来时，不晓得生娃娃，也不晓得该由男人生娃娃呢还是由女人生娃娃。他们去问莫伟。

莫伟喝多了水酒，正在打瞌睡，他迷迷糊糊地说：“让男人去生娃娃好了。”

这下，男人可为难了。男人家平素要打猎，撵山，盖房子，砍木鼓，做的都是重活。在哪里怀孕生娃娃好呢？肚子里肯定不行，怀里揣着一个娃娃，咋个好去干重活呢？想来想去，男人就决定在膝盖上怀孕生娃娃。九个月过去了，娃娃从男人的膝盖上生下来了。可是生出来的娃娃只有蟋蟀那么大一点儿，而且咋个长也长不大。娃娃倒是聪明，一生出来就会喊爹喊妈，会走路，成天蹦蹦跳跳，唧唧喳喳。

有一天，大人叫蟋蟀娃娃去守晒场。娃娃很听话，抬了一根竹竿蹲在篾笆边守着。太阳火辣辣的，几只饿馋了的公鸡“格格格”地叫着跑来偷吃谷子。娃娃举起竹竿敲打，公鸡不怕蟋蟀娃娃，打一下跳一下，公鸡被打恼了，纵身一跳把蟋蟀娃娃啄吃了。

娃娃的爹妈很伤心，去找莫伟。

莫伟这才明白自己把话说错了，就对女人说：“以后就由你们女人去生娃娃吧。”

从此，怀孕生娃娃才变成女人的事。

人从石洞出来时，没有文字，也不懂得用文字记事情。莫伟拿出了一块牛皮递给岩佤，拿出了一张芭蕉叶递给尼文，拿出了一片贝叶递给三木傣，拿出了一张纸递给赛口。对他们说：“这是我给你们各自的文字，日后你们会用得着的，千万要好好保存。”后来，有一次闹饥荒时，岩佤把牛皮烧吃了。从此，佤族的学问全在肚子里了。尼文有一次撵麂子撵到江边，拿芭蕉叶盖了窝铺，夜雨把芭蕉叶淋坏了，一些字变得模糊不清，辨认不出来了。从此，拉祜族的文字就变得残缺不全。三木傣和赛口的贝叶和纸保存得好，傣文、汉文就流传下来了。

人从石洞出来后，找不到东西吃，就吃土。人去找莫伟要吃的。

莫伟说：“你们去和野兽赛跑，哪个跑出屎来，就吃哪个的肉。”

野兽跑在前面，人跟在后面。野兽跑得屁股流出屎来，从此，人就捉野兽来吃。野兽害怕人，和人分开了。

起初，人没有火，也不懂得用火，捉到野兽只会吃生的。人去向莫伟讨办法。

莫伟说：“去找雷神达赛帮忙吧。”

达赛住在太阳寨。起先，人派猫头鹰去求火。猫头鹰看见达赛家炕头上挂着许多老鼠干肉，肚子饿了忍不住，偷吃了老鼠干肉。达赛很生气，把猫头鹰给赶走了。人又派萤火虫去求火。萤火虫闻到达赛家竹筒里的水酒香味，口渴了忍不住，偷喝了水酒。达赛很生气，又把萤火虫给撵走了。人派蚱蜢去求火。蚱蜢很守规矩，没过多少日子就和达赛交上了朋友。达赛很喜欢蚱蜢，就教它说：“你把干藤子放到石头上敲，火就会出来了。”从此，人学会了取火，懂得了用火取暖、烧东西吃。

人从石洞出来后，大地上的野兽渐渐地不够吃了。人去求莫伟帮助。

莫伟说：“我把种子忘记在海里了，你们去拿回来吧。”

人派老鹰去拿种子，老鹰的嘴巴太短，够不着海水里的种子，拿不出来。

人派鹭鸶去拿种子，鹭鸶的脚杆太细，夹不住种子，拿不出来。

人派蛇去拿种子，蛇卷起尾巴把种子打捞上来了。

种子拿回来了，莫伟很高兴，说：“以后你们就种庄稼吃吧。”

莫伟拿出夺铲、锄头、小犁、大犁、背索、扁担、鞍子，放在地上叫人们挑拣。

岩佤挑了夺铲和背索。从此，佤族就用夺铲种懒火地，用背索背东西。

尼文挑了锄头和背索。从此，拉祜族就用锄头种山地，用背索背东西。

三木傣挑了小犁和扁担。从此，傣族就用小犁种水田，喜欢用扁担挑东西。

赛口挑了大犁和鞍子。从此，汉族就用大犁耕田种地，用牲口驮着东西，走南闯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