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女传》的渊源及影响(2)
《列女传》大概在西汉中晚期就有流传。陈直《汉书新证》曰：“敦煌简校文一零二页，有‘□□分列女传书’之残简文，在西汉中晚期，此书已流传于边郡。在东汉时则盛行为美术题材，如武梁祠画像，有‘梁节姑姊’、‘齐继母’、‘京师节女’、‘钟离春’、‘梁高行’、‘鲁秋胡’、‘齐姑姊’、‘楚昭贞姜’、‘王陵母’九事，皆本于刘向《列女传》。”又如《后汉书·宋弘传》载光武宴见弘，御坐新屏风图画列女。帝数顾视之，弘正容曰：
“未见好德如好色者。”帝即为彻之。《列女传图》的传统也被后世所继承。如东晋顾恺之绢本《列女图》共八变，悉取仁智传（楚武邓曼、许穆夫人、曹僖氏妻、孙叔敖母、晋宗伯妻、卫灵夫人、鲁漆室女、晋羊叔姬），此图现藏故宫博物院，是否真迹，众说不一。检清阮元之子阮福刊《古列女传序》云：“先大人在内府见唐宋人临顾恺之《列女图》长卷。”又郑樵《通志·图谱》亦录有顾氏《列女图》，则为唐宋人临本无疑。北魏司马金龙墓漆画屏风残片上，犹能看出“有舜二妃”、“启母涂山”、“周室三母”、“楚子发母”、“鲁之母师”、“齐田稷母”、“孙叔敖母”、“卫灵夫人”、“楚郑成瞀”、“鲁义姑姊”等。传世的《列女传》刊本也大都有图，如四部丛刊影印长沙叶德辉藏明刊本《古列女图》；知不足斋刊明新安汪某辑增仇英插图本《古列女传》；又丛书集成影阮氏文选楼刊《古列女传》，为明内府藏南宋建安余氏刻本，乾隆时归顾之逵藏，嘉庆时归阮元所藏，阮元女季兰摹绘书中插图，刻成此书。
《列女传》的编校，遂开注解、增续《列女传》和纪传体正史中设立《列女传》的传统。而这又与班氏家族有关。如果从班婕妤算起，则与刘向同时，班氏家族也开辟了女学之端。他们都渊源于《列女传》的思想资源。婕妤兄班况的长子班伯，为侍中，便是那位和成帝谈论《列女传》屏风的人，他的回答，令成帝叹为谠言（《叙传》）。且班氏与刘向歆父子亦有学术上的渊源关系，班况的次子班斿与刘向歆父子同校秘书，成帝器其能，赐以秘书之副。班斿早卒，赐书为其子班嗣所藏，好古之士莫不造门（《叙传》）。而班况的幼子班稚生班彪，班彪幼与从兄班嗣游学，生二子班固、班超，一女班昭。班固撰《汉书》，所据史料有来自刘向父子所撰者，且其《外戚》、《元后》二传并重后妃之德，书法大不同于《史记》的《外戚世家》。
最早注解《列女传》并增补、续撰者为班昭，《隋志》云：“《列女传》十五卷，曹大家注。”曾巩《古列女传目录序》云：“《隋书》及《崇文总目》皆十五篇，曹大家注……而益以陈婴母及东汉以来凡十六事，非向书本然也。”其所增补、续作今本题为《续列女传》，编于刘向七篇（卷）后；其注虽亡，然《后汉书》注、《文选》李善注、《初学记》、《艺文类聚》、《太平御览》等间有征引，可见鳞爪。班昭注、续《列女传》，想必受刘向影响，并继而成为班氏家族中第二位女学宗师。《后汉书·列女传》云班昭夫君曹世叔早卒，兄固著《汉书》，其八《表》及《天文志》未竟而卒，和帝诏昭就东观藏书阁踵而成之。帝数召入宫，令皇后诸贵人师事焉，号曰大家。作《女戒》七篇，有助内训。一般认为，纪传体史书中《列女传》始自范晔《后汉书》，然《北堂书钞》、《太平御览》等类书中所引《东观汉记》文字中，已有完整的妇女传记。东汉明帝至献帝诏修的《东观汉记》始纂于班固之手，故东观史臣修《汉记》而传列女，恐亦与班氏兄妹有关。刘、班二氏对《列女传》的阐扬都发自对成帝的劝谏，又互相产生了影响。